Mo Ieong

Bauhaus 是前衛的,也是落後的

但凡你對設計略有所聞,大概對會德國藝術學校包浩斯學校( Staatliches Bauhaus )或其精神(包浩斯主義)有所耳聞-它是現代設計風格的起源;強調功能至上、形式服從功能的原則;以及極簡而前衛的美學,並使用紅、黃、藍的基本色彩邏輯⋯⋯ 1919 創校當年,包浩斯學校的校長 Walter Gropius 宣稱:「不論年齡或性別,本校開放給任何品德良好的人。」那是一個女性尚未能普遍接受公共教育的時代,因此包浩斯倡導兩性平等的辦學理念廣受歡迎。在創校的第一年,女性報名人數遠超過男性。 「男女平等」卻是包浩斯的笑話 然而,這卻引發了校長的擔憂-女學生比例過高,會削弱新學校聲譽。於是,他決定更改入學政策,僅接受「特別有天賦的女性」。校長一方面強調「美麗和強大的兩性之間並無分別」(no difference between the beautiful and the strong sex),一方面卻認為男女的大腦功能不同-女性的思維是「二維」的,而男性才能應對「三維」的創作。因此女學生於校內只能限制在適合其「美麗的領域」,例如紡織課程,為時裝公司和工業生產織造現代布料,而不被鼓勵參與「強大的領域」,例如建築、雕塑或繪畫;無論她們多麼有才華,女性在學校很少有機會擔任教師,且無法獲得學徒證書和碩士文憑,最終限制了她們的職業生涯。 妳可以有所成就,但不能太有成就 這個世界上最著名的現代藝術學校儘管當初打著兩性平等的旗號,但事實是,包浩斯從來不是一個真正解放女性的地方。包浩斯的女性面臨這些困難,仍然憑實力讓織布部門成為該校最成功的領域之一,對現代織物和服裝設計有著重大影響。然而,許多包浩斯的女性卻被大部份記載中毫無道理地遺忘,最終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。 包浩斯的命運 包浩斯學校最終因為納粹的壓制於 1933 年被迫關閉。從創校...

當我想到自己,我幾乎笑死了-美國詩人 Maya Angelou

所有並非出於快樂的笑,都有其目的性。比方說,笑有時是一種生存之道。Maya Angelou 太清楚這一點。 「如果你不了解黑人的文化,你可能會以為她在笑,事實上她並沒有真正笑。」Maya 回憶起一位在紐約市公車上的女傭,她的微笑啟發了Maya,寫下她一生中最經典的作品之一。「她只是把嘴唇拉開,發出聲音-哈,哈,哈,哈。」 女傭的笑容有何特別?她手提著兩個購物袋,當公車突然停下時,她會笑;當公車慢慢停下時,她也笑。Maya 那一刻明白,笑是她的生存方式。Maya 曾經在鏡頭前模仿女傭的空洞笑聲,她的嘴唇僵硬地拉開,眼中的淚水不斷增多。那笑聲-「哈,哈,哈,哈」-也越笑越絕望。 這首詩名為 “The Mask”,Maya 在作品中提到的「面具」,是一種黑人在美國的生存方式。這首詩不僅僅是對那位女傭的觀察,而是對她一生人的總結。「微笑是他們對無法承受的現實的回應-這就是他們的處境。」 Maya Angelou,以其現代非裔美國人的詩歌啟發了幾代人。她在黑人歧視深重的南部渡過了童年,一生極為戲劇化-經歷過被母親男朋友強暴、幾次婚姻失敗、更為了撫養兒子當過性工作者;但她一直為民權運動無私付出,成為南方基督教領袖會議領導者,更加在 1993 年前美國總統克林頓就職典禮上誦詩。 (原文翻譯節錄自 “The Mask” by Maya Angelou) 「七十年來,我活在這些人的世界裡, 我服侍的孩子叫我「女孩」。 我說:「哈哈哈哈!是的,夫人!」 為了工作的緣故, 我太驕傲,不會屈服, 卻又太窮,無法崩潰。 所以……我笑!直到我的肚子疼, 當我想到自己。 我的同胞能讓我笑破肚皮, 我笑得那麼大聲,哈哈!哈!幾乎要死了。 他們講的故事聽起來像謊言, 他們種下果實,卻吃著果皮。 嗯哼...

我想成為作家,是為了讓弟弟活著回家《我們收割的男人》

「我想成為作家,是為了讓弟弟活著回家。」 Jesmyn Ward 黑人只能「睡覺、起床、奮鬥然後生存」的地方 美國作家 Jesmyn Ward 出身貧困,生於南方密西西比州的德萊爾(De Lisle)。德萊爾是怎樣的一個地方?Jesmyn 形容為那是南方黑人「熬過浩劫與奴役」的地方,是「黑人在恐怖主義與吊索的威脅下組織起來取得投票權」的地方,也是人們「睡覺、起床、奮鬥然後生存」的地方。1877 年到 1950 年期間,那裡發生了 654 樁 #種族迫害 的私刑處死事件。而她,是唯一離鄉到大城市接受高等教育的黑人。 我的家族史四處可見男性的屍體 2000 年至 2004 年間,Jesmyn 的 5 個兒時玩伴,包括自己的親弟弟 Joshua,接連意外離世,分別死於毒品、意外、毒品、車禍和自殺。這 5 名黑人男子的死看似毫無關聯,真相卻殘酷地指向種族宿命性的悲劇。「現時我族的人命就是:一文不值。」她曾經這樣形容美國的黑人人權。在弟弟過世十年後,她寫出這本回憶錄-《我們收割的男人 》。 她用文字尋找弟弟的影子 Jesmyn 憑努力成功達成了「美國夢」,但存活者的內疚卻一直潛藏於內心深處。於是她開始酗酒,她說,喝酒是為了遺忘。但往往愈想忘記的,則最為深刻。她曾經渴望離開南方,卻永遠被濃烈到窒息的愛召喚回來。2000 年當她從史丹福大學畢業回到家鄉,卻發現弟弟以販毒為業,Jesmyn 沒有對此多加苛責,因為這就是黑人男子無法擺脫的命運。弟弟車禍死後,她在左手腕刺上弟弟 Joshua 的名字,每次當她想劃開手腕時,會想到不要割開弟弟而停下來。 Joshua 真切的活過,儘管只有短短 19 年。 她手寫民族故事 這位歷史上唯一兩度獲得 #美國國家圖書獎 的黑人女作家,作品卻曾因種族歧視,多次被出版社拒,指她的文字...

像我這樣的一個娟姐-練美娟專訪

像娟姐這樣的一個女子,你的朋友圈中都應該都有這樣的存在。爽快自信、有話直說、未聞人先聞笑聲、懂得製造氣氛而同時有著邊界感。她是所有人的朋友,所有人都想成為她的朋友。叫她一聲「娟姐」,因為順口,也因為她有著「大家姐」的氣場,但她自我介紹時一再強調:「我芳齡 34 歲,不要再叫我娟姐了,可以叫我娟娟、小娟、娟妹都可以。」 ViuTV 開台.入行 有人叫阿娟做 ViuTV「一姐」。的確,由 ViuTV 開台始,她就一直都在。也許是因為大情大性又健談的性格,她得到很多主持的機會,而她也樂在其中。「做主持不是單單因為你喜歡說話,裡頭有很多控制節奏的技巧。當嘉賓跟你相處得開心、信任你,他自然肯透露更多。」鏡頭下,她不一定要在 C 位,反而享受與人交流,她做得好,觀眾是看到的。 最有實力的大花瓶 一次上台之前,阿娟收到指示要用一句 slogan 來推銷自己,頓時考起大家急才。阿娟從來都清楚自己的賣點-性格。她說,推銷外表就要做「花瓶」,但「花瓶」一詞於她身上又好像不太公道,但「大花瓶」就對了,起碼配合她的身位和尺寸。於是她走出去,臨時爆肚:「你好!我是練美娟,我今年的目標就是做最有實力的大花瓶!」實力派還是偶像派?她全都要。「未必做到 100 分,但每邊80分都好。」 談實力,她在主持和演員的路上繼續學習著。老套講句,學海無涯,三分天分,六分努力,都還要靠一點運氣;談外貌,她的自信就是她的個人魅力,「你看清楚我,五官分開或放在一起都其實也很漂亮,我覺得我上半身是挺好看的,對嗎?」是的,你很有獨特性,「我可以自豪地說,我是吸引人的。」 世界要你努力去考取功名,但是真誠才是最大本領 做幕前,多少要有點生存法則。在外間看來,阿娟這 6、7 年以來算是順風順水,當初她從一個穩定收入的打工仔毅然入行,但娛樂圈從沒有「寫包單」的成功。「秘密...

照片卻是所有妳曾經失去的證據 美國攝影師 Nan Goldin

故事開始於一個猶太中產家庭,年幼的兩姊妹感情親密。姊姊是一名同性戀者,也因此與父母產生了巨大的矛盾。無法辯解而又拒絕屈服的情況下,姊姊首先選擇以緘默作為反抗方式,整整一年半也不發一言。面對著外間流言蜚語,父母把她送進療養院,最終,姊姊決定臥軌自殺。那年,姊姊 18 歲,妹妹 11 歲。 「於是我開始計畫逃走,我當時認為這是可以讓我繼續生存的方式。」 父母欲掩蓋姊姊自殺的事實,而精神科醫生一再提醒,妹妹也可能隨姊姊有自殺傾向。14 歲,妹妹選擇離家出走,從此開始了流離在多個寄養家庭的生活。 這個自幼就經歷種種傷痛的小妹妹,是美國著名攝影師 Nan Goldin。然而,人生中的苦難並沒有在往後的日子離她而去。 離家後,她一度因喪姊的原故不肯開口說話-她極為內向且有點社交恐懼。她於 15 歲開始接觸攝影,後來 Goldin 選擇居住於 Province Town(位於 Cape Cod 的同志社區),並與一些放逐於美國主流社會以外的青年共同生活。 「攝影是我當時唯一的語言。突然間我有了個性,用它來表達自我。」 攝影是她的日記,她把鏡頭對準身邊的朋友-同性戀及跨性別族群。她的作品聚焦於 LGBTQ+、愛滋病、毒品與親密關係-性、愛、生、死,放浪形骸的生活形態、大眾眼中的道德敗壞,就是她生活上的一切。有別於一般紀實拍攝,她的作品從不帶半點批判的眼光,也沒有那種「普立茲​​式」的寓意在其中,「當我拍攝他們跳舞的時候,我也在跳舞;當他們在做愛的時候我也同樣在做;或當他們在喝酒的時候我也在喝。當攝影的時候,我跟他們沒有分別。」她跟被攝者很親密,她只是身為其中一分子,拍下一切的美麗與脆弱。  「每逢遭遇創傷,我都是靠拍照活下來。」 拍攝是她的療傷方式,但實際上,這些照片和這位攝影師,在當時並不被認同。別忘了,70、80 年...

西蒙波娃:性和愛不只為一人存在

「婚姻是令人作嘔的資產階級制度,類似於賣淫,因為婦女只能在經濟上依賴丈夫,沒有獨立自主的可能。」 西蒙波娃 西蒙波娃與尚-保羅沙特-一位是女權主義先峰,一位是存在主義學者。這對哲學家情侶大概是歷史上擁有「開放式關係」中最有名的一對;他們的愛情也徹底顛覆了當時法國社會的道德尺度,卻一度成為了 1930 年代法國知識分子界的明星戀人。 質疑一夫一妻制 波娃與沙特自相愛以來,一直堅持以自由的開放關係交往-不同居、不結婚、不干涉對方的生活。他們甚至簽訂了一份愛情合約,確保雙方皆可與其他人維持關係,前題是要對彼此絕對誠實。波娃的父母曾經擁有一段模範的天主教式婚姻,最後卻因父親出軌、賭博、酗酒,而令這個表面完美的家庭崩壞。也因此,波娃拒絕重蹈父母的覆轍,對她來說,婚姻意味著女性從此失去自由,她不願因家庭而放棄自己的所有。可幸的是她遇上了沙特,一個同樣前衛的思想家,願意理解和接受她的男人。 終生未婚、情人無數而不守婦道 然而,這對情侶的戀愛模式即使在整整一個世紀後的今天,仍未被普遍接受-他們大部分時間維持著遠距離戀愛、擁有共同的學生同時,甚至擁有共同的戀人和性伴侶。沙特總被一群愛慕他的女人環繞,波娃也堅持性、愛分離,同一時間有著不同情人。波娃從未獲得沙特合法或財務上的權利,還總是被外界稱為「沙特的情婦」,後世多在抨擊波娃「不守婦道」,而少有指責沙特的風流。西蒙波娃與尚-保羅沙特,這對愛侶到底是相愛,還是相殺,this is a question。 圖片來源:現在文化、JAZZ EDITIONS、frasmotic 

JACE 陳凱詠 《間歇性休眠》新歌專訪

https://youtu.be/myWVu7OZcyE 關於 29 年一遇的土星回歸 土星回歸(Saturn Return)是個有趣而神秘的星學概念。土星大約每 29.5 年就會完成一次完整的軌道周期,換句話說,每個人的 29 歲左右,都會迎來自己第一次的土星回歸,回來面對自己的成長。你會明顯感受到身邊一切關係上的變化,也可能成為你人生各個面向的轉捩點。 「我沒有因為歲數或年份而訂下要做甚麼的目標,但恰巧地,一切都是在這段時期發生。」不管是否土星在作祟,反正 JACE 在這個關口上,離開了原本的唱片公司,轉型為獨立唱作人。你應該也聽聞過她這兩年的新聞-與公司理念不一而遭雪藏、暫停一切工作、出走美國、到處旅行習舞⋯⋯然後,她回來了,帶著一個全新版本的陳凱詠,向大家娓娓道來這一年多的故事。 無方針的藍圖,行不通的每段路  「從小到大我有很多的勇敢都是源自於無知。」唔識死,凡事要試過才甘心。「獨立」這回事也一樣,儘管早就預想到這條路不易行,到頭來還是本著一份不知道是「無知」還是「勇敢」的衝勁,才走到現在這一步。 沒軍師也沒有老闆去指引你下一步,「所有都是自己的決定,你不能不成長。」而且是急速成長。「從前總覺得可以『卸』,可以說成是公司有限制,沒辦法。心態就像在一個有限的空間裡尋找自由。可以享受到多少自由,其實可以自己騙自己,可以自行決定卸去多少、承受多少責任。」JACE 太清楚這種限制下帶來的紅利。結果,她還是決定要自己走下去。「有段時間我分不清,究竟要多勤力才算勤力,多少休息才叫懶惰,休息多久才是對自己好?」她不止要為自己的所有決定負責,還有她的團隊,大家做得有沒有成功感?開不開心?太多問題而沒有答案。 大樹旁螞蟻 期望獨處・溫室裡花瓣 期待淋雨 「其實我覺得自由這個概念,與環境無關,而是心態。我...

黃妍 Cath Wong 懷疑人生就大聲讚我_《黃言》新歌專訪

黃妍有一套獨門哲學(她稱之為黃氏哲學): 肯吃虧,做事不要只著眼於當下的利益 做一個善良的人,別人的態度不應影響你的做人原則 多認同和讚美自己,畢竟我們仍然生存,已經是一件很厲害的事了 「我頗為固執,旁人眼中或許看似無謂的原則,卻是我這輩子都會堅守的哲學。」黃妍如此說。因此,她早前推出了新歌《黃言》,以此大讚自己。訪問當天,先要她數三樣自己最抵讚之處,她想了想,「我覺得我唱歌挺好聽的,烹飪都還可以,寫歌也寫得不錯。」她的語氣其實帶點不確定,也聽得出有點拘謹。 「以前其實我經常都會自我批評,可能做完一個訪問,唱完一個表演,或者寫完一首歌,我都會圈起自己有什麼做得不好。」她坦言,「但後來發現,這樣再繼續圈下去,自己的情緒會很低落,自信心也會越來越低。但其實明明自己有很多很值得讚的地方嘛!所以現在即使是很小的無聊事,我也會讚自己。」 的確,讚美需要練習。在亞洲社會中,很多人都吝嗇於稱讚,讚自己就更加少。尤其在網絡世界,總是貶多於褒。黃妍也不是打從一開始就「懂得」讚人,讚人在某程度上也需要勇氣,《黃言》就是她的讚美練習。 有人形容她為「療癒系歌手」,尤其是早期的作品,大多充滿正能量。但實際上,長期保持積極態度是困難的,持續的壓抑只會產生反效果,「疫情時期的歌,我反而希望陪大家一同渡過負面情緒,我知道你在黑暗裡面,路很崎嶇很難走,但結伴同行,我們依然可以發光,我們聚在一起的光反應更多。」她真切希望,大家開心的時候聽她的歌,會把開心加倍,不開心的時候,她的歌也可成為陪伴,去分擔你的情緒。 生活上無論順境或逆境,好的事情要讚,壞的也要讚。這樣不會很「阿Q」嗎?似乎只不過是自我安慰。「相比起『讚』,『認同』可能比較貼切吧。退一百步來說,我們可以生存到今天,都已經很了不起,集中留意自己做得好的地方,給自己多一份認同,畢竟​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