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神照是這樣煉成的 – Madame Yevonde

Be original or die.

Yevonde Middleton

「女神」是歷久不衰的，她是完美的象徵、一切高潔美好的化身。換了個年代，「女神」被冠上「KOL」、「網紅」等代名詞。社交媒體上，到處可見「如何輕鬆拍出女神照」的教學：女生要懂得如何擺出自然好看的姿勢與角度，男生要學懂幾招通用的攝影技巧傍身。今天我們先不討論這種風氣的對與不對，但你知道拍「女神照」的元袓是誰嗎？

她是 Yevonde Middleto，有人說她是一個古怪的藝術家，但行內大家都尊稱她為 Madame Yevonde。當 1930 年代大多數肖像攝影都只是千篇一律的黑白照時，她瘋狂地熱愛著彩色攝影，使用當時 Willesden 彩色攝影有限公司新研發的 Vivex 彩色成像和沖洗工藝*，成為英國 20 世紀 30 年代彩色攝影的先驅。

或許只有女人，才最懂得女性最美的一面。在她長達 60 年的職業生涯中，她的鏡頭下絕大部分都是名人，而作為一名女性主義者，她最愛拍女人，她的作品當中又以《女神》系列最為聞名。Yevonde 把當時社會上的知名女性（包括公爵夫人 Margaret Campbell 和名模 Lady Bridget Poulett）塑造成古希臘和羅馬神話中的女神形象。照片中她們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氛圍，眼神憂鬱地凝視著畫框凝外，華麗的服裝設計把時尚和肖像攝影融合在一起，極具戲劇性的效果。《女神》系列當時在社會上引起了一片熱議，而且讓 Yevonde 聲名大噪。

如果我們要有彩色照片，拜託讓我們擁有一片色彩的狂歡，別再用淡淡的手工上色效果了。

Yevonde Middleton

在20世紀初，彩色攝影是一種棘手且常常難以掌握的媒介，大多數同代人仍然認為彩色攝影是屬於廣告領域，不應該被當作藝術形式認真對待。作為「先驅」，亦即意味著你並沒有前車可鑑，更有可能要面對同行負面的意見和聲音，Yevonde 於自傳中提及當時的攝影界紛紛「沉浸在光與影之美，於一片深沉如天鵝絨般的黑色和閃閃發光的白色中，他們會認真地告訴你，彩色照片是不必要和不自然的。」然而，她是一位無所畏懼的實驗者，正如她所說：「彩色攝影實際上沒有歷史，所以你必須深入想像力，然後勇往直前（去嘗試）。」

批評並沒有令 Yevonde 退縮，反之，她樂於聽見不同的聲音，「我們必須看到彼此的作品並予以批評，更重要的是，接受批評，否則我們永遠不會進步。」事實上，她破格大膽的女性主義作風早就有跡可尋：她 17 歲就經已加入了婦女參政運動，當初因看到 The Suffragette（譯：《婦女政治家》）上的廣告後深受影響，她想到攝影這個行業可以令女性經濟獨立，才毅然決定轉職當攝影學徒，選擇以另一種途徑來支持婦女解放。在她的自傳 In Camera (1940) 中提到：「我開始攝影，目的明確，就是要讓自己獨立，我想自己賺錢。」 Yevonde 出身於富裕的家庭，讓她早年有機會接受到良好教育，年僅 21 歲就在父親的支持下租了 Victoria Street 的攝影棚開展事業；但她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也當過農地女工，這些經歷讓她深明經濟獨立與女性獨立之間的關係。因此她提倡攝影，更提倡女性參與攝影，在她的攝影生涯中，一直努力鼓勵其他女性攝影師相互交流及加入攝影師協會。

今天的我們也許不能夠理解彩色攝影有何值得堅持（黑白照反而是現下的一種潮流和風格），但若不是她，現在我們看到 30 年代的女神照也許只得黑白，正是 Yevonde 賦予她們色彩。

英國 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 經過歷時三年、自成立以來127年來的最大改建工程後，由 6 月 22 日至 10 月 15 日舉辦開幕展覽 Yevonde: Life and Colour，展示了 Yevonde Middleton 透過攝影獲得自由的故事，她於彩色攝影的實驗過程中為肖像攝影開闢了新的道路，呈現了她充滿色彩的 60 年職業生涯。

如果我必須在婚姻和事業之間做出選擇，我會選擇事業，但我永遠不會放棄做一個女人。

Yevonde Middleton

*Vivex 是一種由化學家 Douglas Spencer 發明的減色三原色過程，涉及到三個帶有色濾片（青色、紅色和黃色）的底片依次曝光。它們分別進行處理，然後在 Willesden 的 Vivex 總部一起印製，以捕捉整個色譜的色調。

圖片來源：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、The Conversation、The Guardia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