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時候長輩有一個說法:筷子握得高,將來嫁得遠。為了愛,你願意走得多遠?Yili的答案是3,000公里。從台中到蒙古國首都烏蘭巴托,她成了蒙古媳婦,選擇在這片土地落地生根,入鄉隨俗,真心真意地熱愛著這個地方。
遠嫁不是妥協,是緣分也是選擇。
Yili
蒙古的文字像俄文,口音有點像韓語,城市以外就是大草原跟飛砂風中的戈壁沙漠。未曾到過蒙古的話,可能只能在腦海中浮現那首叫「成吉思汗」的歌(林子祥那一首,並非成吉思漢和)、「Geng Geng Genghis Khan」、「HOO HA HOO HA」⋯⋯
從小在台中長大的Yili,於2012年6月底因研究院交流第一次踏足蒙古,待了一個月,一半時間在城市,一半時間在郊外。那時候蒙古的城市還沒那麼都市化,最高的大樓也只有十層,由機場到市中心的一路上只有寥寥可數的路燈。明明是一個陌生的國度,她望著一片黃土路,心裡竟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,感覺就像回到台南外婆家純樸的小村鎮。離開時她已經決心一定會再回到這裡。而這股信念更強大到讓她 2015 年底嫁到蒙古,開啟蒙古媳婦的新生活。
三年的遠距離
明明台灣跟蒙古沒有時差,但兩地時間的流動卻不是一致的。
只要蒙古先生一離開市區,網絡就不方便,就基本上找不到人了。只要你親身經歷過,就知道蒙古的路面情況有多「可怕」— 有時候兩個小時的車程可以塞到五個小時,根本不可以用距離來量度交通時間。「就像這兩天下雨,蒙古先生三、四十分鐘的上班路程結果塞了三個多小時都還沒到達公司。」Yili笑言。遠距離的三年期間,兩人分隔異地,見不到面也找不到對方,自然也沒有安全感。當她身邊的朋友也忍不住說:「怎麼可能?他一定是跑出去玩了!」,Yili卻是對對方百分百的信任。
Yili當時在做旅遊服務業,本來只是一個小主管,工作上比較彈性,她會安排避開旺季,每年都會待在蒙古兩個月的時間。當蒙古先生到香港出差的時候,二人也可以相約碰面。但當 Yili 工作繼續升遷,她就知道以後就不可能再隨意地放長假;而蒙古先生的工作在當地也有較多機會,她也不想讓對方放棄本來的事業。
那一年,他們面臨著每段異地的戀情都需要作的決定:到底未來要怎麼走?在最後一次到蒙古的時候,她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定,「要嘛我們就往下一步,要嘛我們就分開。」Yili深明,這種掙扎不只關乎兩人的關係,也代表了她要選擇工作又或是走進人生的下一頁。蒙古先生也直言,重新在這邊發展會很辛苦。30歲也許是很多人想像中人生階段的分水嶺,28 歲的她當時也很掙扎。
Yili 從小在台灣傳統的大家庭裡長大,「我的家人沒有反對,也沒有支持。」面對女兒遠嫁的決定,「我不會支持你,可是我會祝福你。我知道這條路會很辛苦,可是我不希望你將來有遺憾。」這大概是身為父親最不捨又對女兒最大的支持了。Yili 帶著這份祝福,有著家人這個後盾,毅然放下了台灣的一切,提前結婚,當起了蒙古媳婦。
重新學習在這片自由奔放的地方生活,她形容,蒙古相比台灣比較沒有規則,一切隨遇而安。放下了台灣便利的物質生活,接觸自然機會大增,她感覺到鄉下生活的樸實簡單。學習減法生活,追求心靈上的平衡與自由。
不懂蒙語,尚且能夠在這邊生活,卻難以融入當地的文化,沒辦法跟這邊的人作深入的交流。這些對 Yili 來說都毫不容易,但既然決定了,也就是為自己負責。她跟蒙古先生都在家中排行老大,從小父母都因繁忙的工作沒時間陪伴小孩,他們討論過後,Yili 決定當起全職媽媽,主要照料兩個孩子。父母遠在台灣,公公婆婆也生活在鄉下郊外,他們生活中無後援,雖有些辛苦,但她也更珍惜自己所創造的生活。
有時候帶著小孩到郊外探望蒙古先生的老家,Yili直言必須以更開闊的心去包容這種不一樣的生活方式。「不能洗澡,在鄉下沒有水,沒有廁所,要煮飯的話要去生火,做甚麼事情都要用兩倍的時間去完成。可是當你學習蒙古人遊牧的文化跟過程,他們怎樣跟自然共處,自然就可以自在地生活,我也是在那邊待了一陣子以後才慢慢接受,之後甚至都很喜歡。」
她還記得第一次到鄉下,婆婆貼心的問她有沒有甚麼特別想吃的,Yili竟然說:「我可以吃飯嗎?我已經一個禮拜沒有吃飯了!」以米飯作主食的台灣,在蒙古並非必須,在傳統牧區生活,麵粉比米來得重要,他們習慣以肉類、土豆、包子、炒麵取代,蔬菜不容易買到,要吃得健康也不便宜,蔬菜水果這些食材都要貴好幾倍。飲食差異是另一個挑戰,也激起了她的想法,她計劃著待今年9月小兒子上幼兒園後,會與朋友一起創業,在蒙古推廣台灣風味素食料理。
本以為喜歡獨立與家人有點距離的相處,Yili 每年都固定會回台灣一次探望父母,但疫情的三年卻讓她超過21個月沒回台鄉,直至去年年底才終於回去跟親人團聚。父母年紀漸長,女兒不能常伴身邊,是沒辦法的事,也是唯一的牽絆。身邊的家人和朋友知道她獨立、喜歡挑戰自己的性格,也一直以行動來支持她,在她結婚以後,都親自到蒙古看她的生活情況,讓這個遠嫁他鄉的蒙古媳婦十分感動。
她是蒙古媳婦,是蒙古媽咪,也是台灣女兒,無論是哪一個身分,她都是Yili,一個為了愛越過3,000公里的女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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