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於老上海的流金歲月，也許你會想起夜總會裡搖擺的爵士風味、以西方音樂編曲的華語老歌、輕快復古的 Charleston Dance、幽幽地邊問著《何日君再來》，一邊《等著你回來》⋯⋯
秋夏交際，在 M+ 以宋懷桂之名策展的同時，CHAT 六廠拋出了另一條問題：誰是潘迪華？這兩位生於 1930 年代的中國女性皆擁有傳奇一生 — 一位被尊稱為「宋女士」，另一位被親切地稱為「潘姊姊」；前者同時擁有「藝術先峰」、「商界精英」、「文化大使」及「時尚教母」的身份，而後者被譽為「在香港以外最知名的香港歌手」。這兩位女性在五、六十年代都被視為中西文化交融的推手。
潘迪華出生於上海，於 1949 年移民香港。在正式成為歌手之前，她曾在夜總會擔任歌女。她是個骨子裡的上海淑女，她原名叫潘宛卿，她偏愛用洋名Rebecca Pan。潘迪華與李小龍是摯友，當年李小龍於《精武門》中的一句「中國人不是東亞病夫」，讓民族主義頓時抬起頭來；與此同時，潘迪華深切體會到中國的文化藝術尚未強大，一直期望將中國的音樂文化帶入西方。
潘迪華自上世紀三、四十年代加入歌壇，她於六十年代是香港首位簽約英國 EMI 的歌手，出版《中曲西詞》專輯，把多首中文歌曲配上英文歌詞。「我所做的一切，就是希望有一日，中文歌曲可在國外飄揚。」她如是說。60 年代，潘迪華被稱為「旅行歌手」，代表香港走遍世界各地演唱，真正的唱好香港。她的首張唱片中就曾記述這樣的一段往事：「她除擅國語﹑英語歌外﹐又兼唱日本語﹑意大利語﹑西班牙語﹑法蘭西語﹑馬來語﹑阿拉會語﹑暹羅語等歌曲﹐是一位更國際化的歌星。當她唱一首當地人士不熟悉的歌前﹐先用英語解釋其內容﹑然後引吭﹐又怡以動作來配合。」她身穿旗袍，即使在外國演出，也不僅僅為了迎合當地觀眾而演唱外語歌曲，反而將華語作品帶到當地，作為一名歌手，她一直專注於推廣自己國家的文化，難怪有人稱她是融合音樂的先驅。
而《白孃孃》則是潘迪華畢生最大的投資和創舉之一。於 1972 年，她以原創製作人的身份改編中國民間愛情神話《白蛇傳》，打造成一部歌舞劇，成為香港首齣原創音樂劇。當時，她曾向政府文化局申請資助，可惜申請進度一直拖延，因此她決定自掏腰包製作，並在九龍樂宮戲院上演了總計六十場。然而，《白孃孃》上映後口碑好票房差，讓潘迪華最後虧蝕了接近一百萬。過了許多年，她提起此劇仍然心有餘悸，「這個音樂劇並不是商業性質，是文化教育，當年我做這齣劇時虧了大本，任誰都知我為了它傾家盪產。」
許多人說，《白孃孃》在當時社會和觀眾層面都過於前衛，以致票房失敗收場，李小龍也不禁感嘆「製作雖好，觀衆至少要等15年才能跟得上」。即便如此，往後不少人都直呼潘迪華為白孃孃（她於劇中節飾的女主角名字），一首《愛你變成恨你》成了經典，更撮合了黃霑和顧家煇這個「煇黃組合」，至於這部劇當時的成功與否，似乎不能僅由當時的情況來斷定。「但我從不後悔，因為我很清楚自己的追求、自己的選擇，做先鋒就要有犧牲的精神。」潘迪華從來不曾掩飾過損失慘重的現實，但她也一直沒有放棄對這部劇的執著。經過足足 40 年的等待，它終於在 2014 年重映。
展覽中，潘迪華在一段香港電台的訪問說到：「上海變了，香港也變了。每個城市都在變，整個世界都在變。」然而多年後，她再次表示：「我們未必可以改變這個世界，但至少可以不讓世界改變我。」潘姊姊今年 93 歲了，相當於接近一個世紀的人生閱歷，走進CHAT六廠在南豐紗廠舉行的展覽《她能在黑夜，給我太陽──獻給潘迪華》，讓我們這一群新世代，一同見証她作為一代歌后的風華絕代。
《她能在黑夜，給我太陽──獻給潘迪華》
展覽日期：2023年6月10日 至2023年10月23日
開放時間：上午11時至晚上7時（逢星期二休息）
展覽地點︰ 香港荃灣白田壩街45號南豐紗廠CHAT六廠
如果有興趣，當年拍下《白孃孃》的局部表演錄像片段，經修復後製成的紀錄片《白孃孃：一朵遲桂花》將於10月29日在M+戲院首播。
《白孃孃：一朵遲桂花》
放映日期：10月29日
時間：2:30pm
門票：$68／$85
地點：M+戲院（九龍博物館道38號）
詳情及查詢：https://www.mplus.org.hk/tc/cinema/pai-niang-niang-the-last-osmanthus-blossom/
圖片來源：M+，HK01，CHAT六廠，Timable，Sina